斐玉岭

扎克果

*序一二三四五六后的引号内容为火箭演讲

        序

扎克果,世人皆知其软脆多汁,营养丰富又味道极佳,只是外皮难剥,果实易坏。

当火箭站在演讲台上,在众目睽睽下打开演讲稿时,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来说服这些作壁上观的芸芸众生,讲好他们的故事,对他而言,已足矣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“他们也只是普通夫妻,如同在座的各位一样,渴望于快乐的生活和和平的日子,但这样的时代,这样的世界,注定他们不能如愿。”

 

“啊∙∙∙∙∙∙”奎尔从新星总监赠送的水果篮中取出一个扎克果,如今是冬季,终局之战带来的胜利喜悦没能冲走山达尔星的寒冷半分,扎克果鲜艳的外皮也染上冷意,从软嫩中透出,由指尖传入奎尔温暖的身体。他轻松笑笑“很久没吃了吧,这果子虽然好吃但也着实难剥。”

卡魔拉出神地盯着,说不好是盯着那明艳的扎克果还是奎尔的手。看着他的指尖深深嵌入那果皮之中,扎克果独有的清香随着一点果汁溅出而回荡他们两个中间,白色的筋络伴着果皮在奎尔用力的手下和果肉分离,不甘愿这样离开,果实上仍有不少筋络顽强地攀附在果肉上。

等到费半天力完全地剥开扎克果,奎尔懊恼地叹息,“果然之前没发现这个果子太久了,你看看,这都坏成这样,等会我下去买两个新鲜的吧∙∙∙∙∙∙”

确实,一半的果实上盖着青灰的颜色,果实柔弱不堪地在这青灰的攻击下深深塌陷。无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开始变色,也不知是外面和里面那个先开始变化。

奎尔接着抱怨,“看来只能丢掉了∙∙∙∙∙∙卡魔拉?”卡魔拉伸出手,细心将两瓣灰色的果肉分开,一瓣完好的果实从中显露出,轻轻剥离,那片幼小的果肉带着鲜亮的色彩,在白色的灯光下透着晶莹的光,将世界冗杂的物质去除,只留下来着美好颜色,纤尘不染。

“你看,”卡魔拉将那小片的果肉放在手心,如同呵护幼小的生命,“大的虽然坏了,但小的还是好的。”

 

 

“其实我们很多话语并不需要真实地说出或者记录,因为那些只是用于给世人去对此分析评述,话语是记在内心的。只需要一个眼神,我们就会知道彼此的意思。”

 

“还不去睡?”火箭走向靠在阳台上的奎尔,夜晚星光闪耀,冬季的寒风吹动奎尔身上暗红的长夹克,如同火焰在夜未央的草原撩动。

奎尔摇摇头,“我留在这里太久了,他们不久便会找到这个医院,到时候大家都会有危险。”火箭磨磨牙,“哼,那正好让他们感受一下我新发明的炸弹。”

奎尔半晌无言,默默从怀中抽出一包烟,问火箭“你要来一根吗?”

“我以为你从不抽烟。”火箭奇道。

“我可从没说过我不会。”

火箭挠挠毛绒绒的下巴,“那,来一根?”

两个人,在山达尔星冬季寒冷的风中抽起烟。但也是奎尔在单方面抽,火箭将烟夹在手中半天没动,只是看这烟一点点变短,白色的纸被烧成深褐色,消隐于无形,不知是化成雾向上走,还是成灰烬,随着重力,慢悠悠,轻飘飘地向下荡。

他看向奎尔,男人正眯眼看向山达尔星的商业中心,战争与和平年代,人们都需要有自己的欢乐。商业中心人声鼎沸,每个人都在举着啤酒和精美的食物庆祝胜利,喝酒也好,大口大嚼也好,纵情大笑也好,都是一种享受,都是一种狂欢。

火箭就这样盯着奎尔,白色的烟从他口中喷出,与冬天常呵出的白雾混合,往天缓缓地四散开来,烟迷蒙了他的侧脸,连带眯眼的动作也使火箭看得并不分明。

“该走了。”在明明灭灭的火星即将将这烟完全吞没时,奎尔开口道。

“为什么,给我个理由。”

“山达尔星并不安全,它刚重建,许多装备并不完善。再说,那些因为那一拳而追杀我的人,此时也应该得到消息往这里赶,卡魔拉明天便要分娩,你们要留下来保护她,这件事了结后,他们也没有理由再出手。”

火箭突然激动起来,“那我们呢?你以为你做好一切打算,然后就可以了,我们就没事了?你知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?你让我怎么回答卡魔拉?”他无法确切描述自己的心情,火山喷发一样的情感,突然四肢酸软的疲累,任由那像漩涡一般向他张嘴,如同大江大河裹挟着每一滴从天上掉落的水珠浩浩汤汤,顺势而下,又仿佛看见足够摩天的山朝他泰山压顶地倒下。

“火箭,”他还是那样笑,

“我可从没说要去很久。”

 

 

“我记得奎尔那小子给卡魔拉念的诗‘我相信你的爱。让这句话做我的最后的话’我没有资格说他们的爱情是最伟大的爱情,但我可以说,他们的爱,是我见过最美好,如同晚霞般的爱。他们的爱可能不会被大众铭记,所以,我们会记得。”

 

他在这里战斗的足够久,近乎一整天的埋伏,突击,防御,他甚至记不得自己干掉多少个敌人。这整栋楼就是他的战场,一切墙壁,器具都可以当成武器去攻击敌人,他麻木了,但他有一个目标,他会等到火箭给他打一个电话,然后一切结束,这些人不会影响到他的孩子,想到这,他甚至在麻木中有了一丝微笑。

这已经是最后的最后。

奎尔靠在这个房间的墙角上,腹部的伤口中血液跳着踢踏舞,去往更广阔的的天地,不再受孱弱的身体的束缚。奎尔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来到这个房间,所有追杀他的人都被引到这个偏僻的太空塔站,不需要多久,一切都将结束。

但现在还不行,他在等,在等一个消息。

这大概是他人生最漫长的等候,比在伊戈星球外破碎的等候,比等从灭霸口中知道卡魔拉消息还要久。此时此刻,他将会有一个孩子,那个孩子会有着和卡魔拉一模一样的外表,“如果是女孩,就叫娜塔吧。”他笑着对火箭说,然后长风一凛,火红的夹克外套随风荡起,见证他曾经短暂的鲜衣怒马的一生。

火箭也在等,等着给奎尔打那个电话。

当大门终于被冲破,人蜂拥涌入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最狰狞的笑容,“彼得∙奎尔,导致无限战争失败的罪魁祸首。现在,你的审判到了。”

“是么,”奎尔轻蔑一笑,“泄私愤而已,何苦还要冠冕堂皇呢?”

“名号并不重要,世人只会在乎结果,你以为把我们带到这里,就可以保其他人平安?你那个孩子,估计刚出生吧?放心,她会来陪你。”

通讯器的滴滴声在两人中突兀地响起,为首的人眉头一皱。

“结果我已经知道了,”听到通讯器滴滴声,奎尔忍不住放声大笑,在打开通讯器的同时摁下爆炸遥控器的按钮,“现在,你们可以陪我一起走。”爆破的声音从外向里不断响起,连带着房间上各处铁板混凝土建筑的垮塌声。奎尔满意地笑笑,这才是他想要的,这里的一切会化为宇宙的尘埃,连同他的血肉一道,飘向卡魔拉所在的方向。

而火箭,在听到爆炸的轰鸣声后,心已了然结果。这么大的轰鸣声下还藏着什么?他竖起耳朵细细听,生平第一次如此感激那些科学家增强他的听力。

因为他听到一首歌曲的旋律,很平淡,却异常有种神圣的感觉,和奎尔的zune与磁带中的歌曲不同,那感觉,更像是他游走在星际间听过的圣殿或者教堂的礼赞与祝福的歌曲。

他看着怀中抱着的孩子,娜塔,深知这是奎尔对孩子的祝福,这祝福在烈焰中被烧去虚伪的外皮,如同凤凰涅槃,祝愿会因此倒映着熊熊烈火,升华,绽放,最后轻轻落在孩子额头上。

 

 

“我不希望你们说卡魔拉冷漠,她的情感如同海底暗流,可能看着风平浪静,但无人知其去向。”

 

火箭拜托医生调整卡魔拉的修改,让她昏睡了三天。等到三天后醒来,他告诉她这个消息,卡魔拉接受地很平静,平静地让火箭怀疑她是否听懂,但第二天他确信她听懂了,因为他看到卡魔拉在贝纳塔号最显眼的地方放置一个相框,里面装着他们在伊戈事件后照的第一张或者说唯一一张集体相,那时候大家笑得都很开心。相框前面摆着一束花,什么颜色,什么种类都有,花朵上还带有清晨的露珠,把船的灯光折射成七彩的颜色。

 

 

“我们必须要活着,活着是不需要理由的。从前我们只是为活着而活着,现在,我们会把他活在我们身上。”

 

“错了,错了,又错了!”火箭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气急败坏,“这么简单的机械组装居然在十分钟内还装不好,再装二十次!”

“火箭,算了,别这么苛刻,娜塔,你先去和格鲁特玩一会。”德拉克斯走进来,阻拦火箭的怒火,一听到德拉克斯进来,娜塔开心地一笑,原本疲惫地神情一扫而空,兴冲冲出去。

“你明知道她这个年纪不可能做到,哪怕你自己也未必十分钟能做好。”

“哈,”火箭发下手中零件,顺势靠在墙壁上,“我每每看着娜塔,我内心总是迷惑不解,你说,她身上怎么连一丝奎尔的痕迹都没有?我现在有点怕了,她已经八岁,八岁,德拉克斯,八年啊,他走了八年!他说他不会去很久,但已经八年,他连梦都懒得施舍给我们。”

德拉克斯也一同坐在地上,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静海深流。

火箭讽刺一笑,“德拉克斯,记得克拉格林不?那件事后一周,他找到我,告诉我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,整个被夷为一片平地,整个掠夺者团队只发现一个小盒子,我研制的,给奎尔装zune用的,防火防水防摔放爆炸,但你最后只看见zune对吧,其实那里面还有张纸条,奎尔那小子写的,写的是‘God bless(上帝将会保佑)’,一时间我觉得他写错了,因为他没说这将保佑谁,娜塔,卡魔拉?不过那时候都已经不重要,可是前两天,在我修理机械时,那句话突然击中了我,很可笑,对吧?但我明白了,我明白了!他保佑的是整个银河护卫队!无限战争时我失去了他,现在我又失去了他,一个五年,一个八年!”他说不下去,只是用小小的手掌掩着面。

德拉克斯站起来,双手放在火箭肩上,“我们都是,火箭。”

对于娜塔而言,相较于母亲时常怀念的眼神,火箭的机械组装,德拉克斯更像一位父亲,那一次,有小伙伴问她,你的父亲是谁?她开心地答道,德拉克斯。

那是娜塔第一次看到母亲如此愤怒,她看着暴怒的母亲举起的银剑,一向对她严厉的火箭叔叔和德拉克斯叔叔都在拼命阻止她。但母亲的挣扎只是片刻,她最终瘫坐在地上,以泪洗面,“你怎么可以忘了他?你怎么可以忘了他!”

而德拉克斯叔叔把幼小的她的手放在他的心脏处,严肃地告诉她“你的父亲,是我最敬重的人。”

扎克果的外皮已然坏去,他们还奢望内里是好的。

 

 

“上帝将会保佑。”

 

应该说火箭颇有文学才华,整个演讲稿催人泪下,大部分听众哭得呜呜地,但火箭是不会哭的,整个银河护卫队是不会哭的,奎尔带走所有的眼泪,留下活着的理由和欢笑,家庭的温情。他们在分别时永远不会有一滴泪珠,火箭最终合上演讲稿,也合上了终局之战后的第一个春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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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希望这个故事写一个不同的东西,但我错了。我惊讶地发现我并未能做到。花上几个小时,近乎折腾一周的成果,让我深刻体会到我写文到底还是不行。

你们可能会发现这篇文章中星爵的结局好像过于草率。但我有点自己的想法。在我看来相较于拯救世界,银护更像是拯救家庭。星爵为保护他的孩子与卡魔拉选择离开,看似老套,但我希望从后面引出的情节中表达一些东西。

之前我与同学交流时,同学惊奇地发现我不知道杨超越是谁,甚至是男是女都不晓得,听起来不可能,但我是真的不知道。

我的母亲曾评价说我活的像一个七十年代的人。

或许这就是我为何喜欢星爵,我们有着相似的灵魂。

所以娜塔他们象征着扎克果的果实,整个银护实际上做不到在星爵走后坦然地活着。

一周的折腾中,我反复问自己,我为什么写这个故事,我到底在讲什么,因为我发现我好像什么都没表达,这种类似于哲学三问的终极问题几乎把我逼疯。

可是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也呈现了,在一周的折腾中,我终于明白问题的答案。

我写他们,无关其他,只关于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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